不造作的茶心
發布時間:2024-03-11 點擊:150
和朋友們在茶社聚會。席間,有人倡議讓一位會彈奏古琴的朋友來獻曲一首,琴人婉拒,說人前人后,琴聲有異。我亦笑說,家里的一把茶壺,壺身完好,不見破綻,但反扣壺蓋,卻見壺蓋內里,宛如齒狀。見眾疑,我解釋道,因為家中來了朋友,招待大家一起喝茶,平時奉茶的流暢優雅渾然不見,總是在扣壺蓋的時候失手跌落,一跌再跌,成此樣貌。
眾人莞爾。
我卻心下思索。
一個人慎獨,一群人觀心。
獨自面對的時候,要捧一顆不放逸的心,不能因為無人見,無人監督,就去混,姑息,得過且過。與眾起居的時候,要懷一顆不矯飾的心,不能因為有人見,有人觀瞻,就來裝、表演,粉飾太平。
一個事件的兩面,都附著在道上。兩面皆是附著,皆不是道。
放逸和矯飾,彼此都不用指責,大家都是造作,不是茶心。
還記得以前父親教我吹簫。他常常跟我說,吹簫的時候,心要純凈,氣要飽滿,一口氣吹下去,心里要想像那是柱狀的氣息,它們全部都被運入簫孔,此刻不要想東想西。氣息很挑剔,很容易因為你的瞬間溜號而散亂,散亂之后,會無聲,會劈音,會高一個八度。
我慢慢地學,仔細地體會。后來果真能夠吹出兩首完整的曲子。
然后來人,在人前演示。卻怎么都不能專心,每每吹半首,哼半首,令他人大笑,問我說,你的音不是簫傳出來的,是你哼唱出來的,自知不自知呢?我大慚,怎能不自知?!
專心,摒棄造作,即刻見到真功夫。
又如競技體育。中國的三劍客之一王海濱有言:競技體育的最高境界,不是思前想后,那時候心里無念,沒有得失心,沒有壓力,沒有必須要勉力奮斗的一切,人劍合一,才是真正的劍客。
沒有雜念是重要的,我們的是非好壞念頭,在關鍵時刻,都是雜念。
越想做得好,就越做不好。身和心不統一,造成心已遨游,足仍踏步的尷尬局面。
有心種花花不開,無心插柳柳成行。這里的心,也是在講造作的心。因為起因就不自然,所以對結局的落點就會執著,執著實現,僥幸心得償;執著落空,暗自神傷。
排除雜念,任用真心,茶一定好喝。
當然,這樣的談笑鴻儒,出入無礙也是階段中事。
我們習茶的路,一定是先慎獨,后觀心,然后人前人后方能俱自在。
想那技高之人混跡于平凡人群,不是以不茍言笑的面孔、傲慢矯揉的表演來贏得崇拜,相反,他們樸素、謙卑、和光同塵。他們貌似凡人,卻有不凡之處:他們活在當下,做事專心。
因為專心,無旁騖,而能泡好茶,彈好琴,吹好簫,舞好劍,作好文,演好角色。
經文勉勵我們說:制心一處,無事不辦!
我們正在哪一段路上行進呢?泡壺茶,來檢驗一下吧!